祭祀缅怀先祖的诗词(祭祖踏青忆乡愁——缅怀我的爷爷董岐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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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祖踏青忆乡愁
——缅怀我的爷爷董岐山
董连辉
中年懂清明,游子恋故乡。
清明节当日,我在山庄东山祭拜完父母,想到村西墓地祭拜爷爷奶奶,由于废弃的小铁矿残渣泥土堆起来的“山头”将墓区包围起来,入口处铁门上锁,无法来到他们的坟前拜祭。我心里很惭愧,深感自己无能,对不起自己的祖辈。

爷爷(中)经商时与朋友在一起
当天下午,去邻村看望老姑,我突然想起看看她保存多年的爷爷老照片。老姑拿出照片交给我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年轻时的形象。爷爷在我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,他晚年形象我也没有任何记忆。作为家里老小,我来世比较迟,关于爷爷的信息和家族往事主要是父亲晚年跟我讲述的。在父亲等长辈讲述中,爷爷是位大掌柜,严厉专制,思想保守,典型的封建大家长,加之幼年没有机会得到他的疼爱,我与爷爷缺乏感情基础。随着年龄增长,我渐渐懂得,参天之树有其根,怀山之水有其源。不管爷爷是什么样的人物,他有什么样的缺点,都不能成为我忘记祖辈的理由。看着爷爷的照片,不禁感慨万千。
我出生的小山庄富有传奇色彩。乾隆年间,先祖董自成与哥哥董自能从京郊迁至永平府迁安县,于燕山脚下、滦水岸边的一处清朝王爷园寝内繁衍成一山庄。因宝顶大墓民国遭土匪盗劫,上世纪六十年代,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彻底将其平掉,史料资料匮乏,先祖未留下家谱传世,无论墓主为谁还是先祖身份,民间存在很多传说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笔者入小学时,山庄200余户,皆为董姓,汉族。
20年前,笔者详尽考证后,确定所谓的皇家园寝宝顶大墓墓主是努尔哈赤曾孙辅国将军玛锡礼,是乾隆的远亲爷爷。关于先祖身份,既不是看坟户,也不是普通百姓,笔者初步认定先祖与王府存在某种姻亲关系。先祖的特殊身份得到出土石碑证实。现存迁安市博物馆长城脚下佛面山出土的三教堂庙碑背面刻有“捐款乡英”,先祖董自成名字在捐资名单中最高序列的永平府下,这块石碑建于大清乾隆三十一年。也正是这个渊源,尽管数百年内山庄没出现什么大人物,但在当地显得很独特。
我的曾祖父叫董德俊,清朝末年担任村政副,他有三个儿子,老大董亭,老二董之,老三董凤,董凤就是我的爷爷,爷爷号岐山。大爷有一个儿子董永成,二爷闯关东期间遇上瘟疫,病逝东北,无后。爷爷有三个儿子,老大董永平,即我的父亲,老二董永清,老三董永祥。民国期间,爷爷常年在奉天凌源经商(具体经营什么我当年没有问父亲,健在的二叔和老姑都说不清)。据父亲生前讲,后来爷爷回村后经营30亩地。虽然他常年在外经商,头脑并不灵活,封建家规特别严,他给长子、长女定亲讲究门当户对。母亲的爷爷肖家庄李庆合开皮铺,曾是迁安城北最富的商人,据说李家打了民国迁安第一场官司,后来四姥爷李方州抗战毁家纾难,他牺牲后李家就衰落了。1947年土改期间,在爷爷准许下,父亲将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娶进家。
父亲虽然只上了三年初小,但头脑聪明,记忆力特殊好,写得一手好毛笔字,同龄人钦佩不已。新中国成立在即,很多同龄人纷纷参军或外出闯天下,但爷爷严格限制父亲走出山庄。晚年爷爷就认准靠土地谋生,他说“父亲出去就成国家人啦”,确实,当时只要迈开山庄,无论是入伍还是做工,凭着父亲的才智,晚年应该是离休干部。爷爷不准父亲离开山庄,但要求父亲干农活从来不客气。父亲很小时候就步行十几里到口外老边(长城北山坡)砍柴,13岁步行数十里到建昌营商铺做伙计。父亲是个孝子,他不敢违抗爷爷之令,始终没有迈出山庄。新中国成立初,父亲开始任村干部,并承担起照顾兄弟姐妹的大家庭重担。作为长子,父亲独立自主,不靠爷爷奶奶,很早就带着母亲单独住厢房,后来在亲朋帮助下,父母自力更生盖上三间平房,如今已经成为山庄最老的建筑。
爷爷对待父亲严厉苛刻,但不影响父亲竭尽全力尽孝。上世纪70年代,爷爷重病期间,主要靠父亲精心伺候,临终前,爷爷握着父亲的手,喊着他的小名,称赞父亲担任村干部20余年,干得不错,在村里没得罪人。父亲晚年瘫痪在床,我与他聊天,他只是说爷爷没眼光,并没有埋怨爷爷对自己的苛刻。我问父亲关于族谱的事爷爷讲过没有,父亲说,那时爷爷家教森严,晚辈根本不敢问。关于祖辈情况都是父亲在春节清明节祭祀时,听长辈念叨时他记在心的。

1961年,时任山庄村支部副书记、民兵连长的父亲在北京动物园
在没文化的母亲眼里,爷爷更是威严不可接近,她不能坐着吃饭,更不能当着爷爷笑。在这个大家族中,母亲不精明,很难应付大家族各种关系,但爷爷从来没有责骂训斥过母亲。这一点,母亲常跟我讲。尽管如此,爷爷给我的印象不是太好。盼文哥6岁那年患大脑炎,时任村干部的父亲外出开会。家里没有爷爷允许,母亲不敢给盼文哥找医生治病,最终导致盼文哥去世,父母痛不欲生。我觉得爷爷不近人情。如果我来世早,崇尚自由的我不可能成为爷爷眼里的好孙子。其实,晚年爷爷已经失去大家长的威严,他无法再将儿子“拴”在山庄了。老叔董永祥在父亲帮助下跳离山庄,干到五一煤矿副矿长位置,唐山大地震抢险救灾立功后,任河北省人大代表。据说,老叔是山庄第一个坐小轿车回村里的人。
在这个独特的小山庄,爷爷、父亲和大伯、老叔都称得上山庄里的风云人物。但他们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。特别是爷爷,精明有余,没有传下攻读诗书、子女和睦的好家风。童年记忆里,大爷那支永成大伯和睦家风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永成大伯与父亲尽管是堂兄弟,但哥俩感情好,从我记事起我们两家一直走得很近。大伯从大崔庄食品公司退休。大伯三个儿子都在外工作,大哥连国曾担任迁安水泵厂厂长;大嫂知书达理,素质非常高,曾任迁安物资商城的党委书记;二哥连勤部队退伍,曾在五重乡政府、迁安市国土资源局工作,热心为村民办实事,在村中颇有威信;三哥连民在湖南长沙经商。大伯一家融洽的家风给我童年留下温馨一幕幕。

大伯其实脾气也很大,但我读高中逢年过节却愿意跟他聊天。1994年夏,我参加高考考入河北师大,大伯获知喜讯后,来到家里递给我40元钱,说:“你是咱们家族第一个大学生!父母年迈,供你读书很不容易,一定要好好学习,取得更大成绩,为家族争光!”如今,大伯、父亲、老叔、大嫂陆续离世了,父亲堂兄弟哥四个只剩下性格温和的二叔了。二叔今年89岁,目前成为山庄年龄最高的长寿老人。
读中学期间,逢年过节,我没少跟二叔、老叔一起骑自行车去长城脚下的小关看望三位舅爷。我理解彼时父亲心境,子女不争气,他帮助的亲戚晚辈势利眼,父亲感到寒心,于是吩咐我与两位叔叔一起走亲戚。其实,父亲对长辈是非常孝顺的,直接影响了我。我读书期间,每年大年三十过年那天上午,年过花甲的父亲都要带着我去给爷爷奶奶上坟,每次父亲虔诚地跪在坟头前磕三个头。我也自觉地跪下来学着父亲的样子祭拜。参加工作后,我也一直保持过年给爷爷奶奶上坟的习俗,直到爷爷奶奶的墓地遭破坏。
20多年前,小铁矿在迁安城北乡村遍地开花。山庄在村西十字路口丘陵地带也建起一座小铁矿,铁矿昼夜轰鸣,噪音打破山庄宁静,源源不断的铁渣污水导致昔日清澈见底的环村小溪污浊不堪,最后断流,丘陵地带与小溪两岸植被也全部被砍光。这座小铁矿不仅严重破坏附近生态环境,包括村西这块墓地,亲属上坟都成了问题。这块墓地不仅安葬爷爷奶奶,还有大爷大奶等村中诸多逝去的长辈。彼时,患脑梗塞的父亲无能为力。每次回乡,我曾想找村干部和铁矿老板交涉一番,但调查走访四姥爷李方州抗战捐躯被尘封事宜牵涉太多精力,总是力不从心。
关键是在乱采乱挖铁矿石疯狂追逐物质利益的氛围下,谁会在乎一个缺乏权力支撑远在他乡年轻人的话?老叔在世时,也无可奈何。在当地比我有影响力的后人也有几位,遗憾的是始终没有解决。直到近年国家强力治霾,铁矿废弃了,但是破坏的生态环境与墓地再也无法恢复如初。我常想,如果父辈正当壮年,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吗?!在商海滔滔、金钱至上的年代,能坚持给逝去的父母上坟就不错了,很少有子孙常年给爷爷奶奶上坟的。每逢触摸到乡愁,总有一种莫名的悲凉……

站在村西口路边,望着爷爷奶奶的墓地方向,我默默请求爷爷奶奶原谅……孙儿归来,没有豪车,没有前呼后拥,无法保护你们地下安息,唯有湿漉漉的文字,献给前辈们,孙儿的心灵深处始终没有忘记你们……
写于2024年4月1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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