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的方言怎么说(《奶奶方氏》)
倘若奶奶在世,已是一百挂零的高寿老人了,可惜老人家在六十九岁那年因心梗离世了。记得那是1983年春天里的一天晚放学,我与门前侄女凤子前后脚唱着《卖报的小行家》那首歌,刚跨入家门,就被人拥推到奶奶的床前,让我给老人家看看,记得她一手挽着我的手,一手抚着我的头,可能是心绞痛发作而喘着气叮嘱我要听父母的话、好好学习一类的话,年幼的我不知她这是怎么啦,只是吓得一个劲儿哭泣。不想这却成了我们祖孙俩人最后的诀别,因为约摸夜里墙上的自鸣挂钟十点敲过不久,外面的哭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,奶奶的遗体从县医院被抬回家了……
这是我人生首次感受到至亲的人生离死别,悲从中来,任凭我无论怎样哀嚎着,上帝也不会让老人家起死回生了。那夜我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,醒来又继续哭,如是反复不知多少回。他人去世的场景我也经历过,但那都是我作为看客,即便伤心却也不至于到痛彻心扉的地步。如今的感觉是至亲的人离去,那种感觉与感受是完全不同的!
奶奶方氏,生于晚清民国时,那时的女性都没有取个正式名字,官方登记造册时,也只是在姓的后面添加个氏就算是称谓了。她的娘家在天花乡方一排上,那个村庄紧挨着大别山青黛色的山尾,长年既无山洪也无山体滑坡的地质灾害,宁静而和谐的一方水土。奶奶娘家方氏家族世居于此,世代务农不知多少代人了。
奶奶是山里人,一般不愿嫁到圩上的,而爷爷的家却是世居圩上的,不得而知是谁的牵线让奶奶嫁给了爷爷。所谓圩上,就是长江上游冲击的泥沙在中下游堆积的平原,在旧时因地势低洼而常闹水患,自然生活是没有保障的。尽管如此,奶奶与爷爷养育了一子六女一共七个孩子。难以想象,早逝的爷爷丢下守寡的奶奶及一堆孩子,不知奶奶是怎样熬过生活的艰难与不易?要知道奶奶生活在民国到新中国成立的时期,可谓是各种苦难的经历者。
儿时记得奶奶发髻低挽在后脑勺,俗称“粑粑头"那种,头发丝毫不见凌乱的样子。白皙的脸庞上时不时浅漾着和蔼的笑容,说话是大嗓门的快人快语。对于我,呵护如掌上明珠。含嘴里怕化了,吐岀来怕冻着。逢年过节,几个姑姑孝敬她的食品,老人家几乎全部留给我消受了。要是谁敢欺负我,嘿嘿,等着我奶奶骂上门吧,不让你父母揍到你怕就不叫完!我把家电唯一的收音机给拆坏了,父亲气得要揍我,奶奶拦住说大不了再买一台呗!父亲是孝子,也没了脾气。一时大家很担心我长大后要吃“八大两”的,"八大两"是劳改犯的别称,一天据说只能吃上八两米饭。记得老人家有"火溜腿”的顽疾,那是医学名词为丹毒的一种病,是链球菌上行感染导致的腿部急性淋巴管炎,表现为发热、疼痛、红肿。但那时缺医少药,就成了老人家的梦靥。一旦犯病,又是疼痛,又是高烧的双重折磨。此时姑姑们总会不舍娘亲而送来可囗的食品,奶奶总是第一时间先让幼小的我吃个够。姑姑们也对老人家的舐犊之情,深表理解。
经常还有叔伯婶母的长辈在背后唆使我叫奶奶"老粗腿",我也傻傻分不清楚回家喊老人家“老粗腿"。没想老人家爽朗大笑:"谁教你的?"再后来,老人家听力每况愈下,需要嗓音提高几度方可与她交流。后来上学时,每每我高声给她读书听,她笑夸我是个小喇叭。
奶奶重男轻女。生女孩的亲戚给她报喜,她总会撇着嘴说:"又是个丫头片子”。听说生男孩,就眉飞色舞高兴劲挂在脸上了。也难怪,那时生产力低下,没有男丁顶门立户终究是差点意思的,別的不说,重体力活干起来男女是有別的。
奶奶的离去,与那日的一件小事相关。那时生产队是分组制的,一组由若干户组成。牛是每个小组必圈养的劳动动物,分户负责饲养。轮到谁家当值,那牛的饮食起居需要照料到底的,牛粪在那时卷点草贴在墙壁上晾干,不失为熬粥做饭的燃料。那日的牛是我家当值,可牛粪却被贪心的秀英嫂子铲回家了,奶奶不明所以气得在村口大骂了几句。下午还在隔壁二伯母家玩了会纸牌,结果中途言说胸口憋闷而回家上床休息了,不想傍晚时分心绞痛发作了……
在世时,奶奶是基督徒,老人家的终极理想是死后灵魂能上天堂。但愿所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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